2012年04月11日17:35 來源:國際在線 手機看新聞
革命的誘惑:王小波猶豫過是否參加緬共
王小波的父親曾經是徒步奔赴延安、參加了抗大的熱血青年,但在主動投身政治后,也被政治大潮裹挾。王小波尚在母腹的1952年,父親因家族的歷史問題在“三反”中被劃為“階級異己分子”,他的母親因此整日以淚洗面。王小波的哥哥王小平說,王小波的名字,就是“一場風波”之意。
在政治高壓下,王小波從小經歷世態炎涼。在他6歲時,“大躍進”開始,窗外是沒日沒夜喧囂的高音喇叭,人們被迫強制收聽。他從喇叭裡聽說了一畝地能產30萬斤,也看到了土平爐煉出來的“鋼”——一團團火紅的鍋片子,很像牛屎。因為餓,他開始在課堂上吃鉛筆,一支鉛筆被吃得最后隻剩鉛芯。
“飢餓可以把小孩子變成白蟻。和任何話語相比,飢餓都是更大的真理。”他寫道。
在他14歲,“文化大革命”開始,王小波的同學們一夜之間突然被劃分成兩種人:紅五類、黑五類。紅五類每天站在校門口,詢問自己的同學:“你什麼出身?”一聽到同學報出不好的出身,就從牙縫裡迸出三個字:“狗崽子”。
因為這些遭遇,王小波一開始就不相信革命話語,並對政治、革命的荒誕有刻骨銘心的體會。很多故事被他寫進了文章,比如《尋找無雙》,寫女子無雙明明存在,但所有的人都罹患了集體失憶症,都說沒有這個人,到最后,無雙被抹去了。這是實際上寫的就是他父親被迫害后,周邊朋友碰面時的假裝不認識。
“他覺得政治太丑惡了,而且完全沒有什麼道理,最后成了純粹的整人,令人厭惡,所以他盡量遠離它。”李銀河說。
1980年,王小波在大學裡讀到了喬治-奧威爾的《1984》,這讓他終身難忘:“喬治-奧威爾的噩夢在我們這裡成真,是因為有些人認為生活就該無智無性無趣。”
后來,他寫下了著名的一段話:“我看到一個無智的世界,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﹔我看到一個無性的世界,但是性愛在混沌中存在﹔我看到一個無趣的世界,但是有趣在混沌中存在。我要做的,就是把這些講出來。”
他寫成了代表作《黃金時代》、《白銀時代》、《青銅時代》,合稱《時代三部曲》。它被評論家張淼認為是一個繁雜龐大的“文革”知青故事體系。而王二、陳清揚為代表的男女主人公,以畸戀、虐戀的方式,實現了對主流意識形態——“革命”——的反抗。
但少為人知的是,即使是王小波,在某個時刻也感受到了來自革命的致命誘惑。1960年代末,他在中緬邊境的雲南隴川弄巴農場插隊,當時很多懷抱“支援世界革命”理想的中國知青越過國境,參加緬甸共產黨,對抗緬甸政府。王小波也曾為此認真地猶豫過。
“參戰當時對青年是很有吸引的。那裡有一個需要你獻身的、非常悲壯的事業,這邊是一個很平庸的生活,你想想,是不是人們會受前者吸引呢?”李銀河問。
“所有過去的人,一定是把自己當成奔赴延安、立志推翻反動政府的青年,但緬甸政府就是一個反動政府,你參加的游擊隊就真正革命、代表廣大貧苦群眾利益嗎?可能是這種理智,使他沒有過去。”李銀河說。在某種程度上,家庭出身帶來的痛苦經歷也阻止了王小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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