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元任待我像小弟弟一樣 趙元任待我像小弟弟一樣。我和老伴(張允和)到趙元任家去,他夫人寫了一本書,是講中國人怎麼做中國菜。我去的時候,與趙元任要談語文學,他的夫人就插進來,談中國菜。我后來在北大上課,出版了一本書《漢字改革概論》,趙元任看了以后,在美國寫信給我。可是碰到了文化大革命,他這封信四年后才給我。其實,這封信全是語文問題。
到了50年代,我們要重新設計拼音方案,趙元任的思想對我影響很大,我們設計的拼音方案就參考了國語羅馬字制訂漢語拼音方案。
前兩代人的思想當然也影響到了我們第三代。黎錦熙當然是第一個,但他的學術思想太早了,畢竟舊了點。而趙元任比較新,完全符合當時的要求,從學術角度講很好,可推廣發生了困難。什麼道理呢,太復雜了。群眾不能接受,外國人也學不好。我的語言思想受趙元任書的影響很深,雖然我不是他的學生。后來我努力在他們的基礎上再走一步。
漢語拼音文字方案
我從1955開始,就完全跟經濟學脫離了關系,因為語言學是個很復雜的東西,許多東西普通人不能理解,要用全部力量,才能搞出一點工作。
當時拼音方案委員會一共有15個人,由幾個大學的語言學家組成,不過主要是開會參加討論。文改會制定具體工作由三個人來做:葉籟士、陸志偉和我。葉籟士兼秘書長,比較忙﹔陸志偉要教書,還兼語言所的研究工作。
我呢,離開了上海,沒有旁的事情,就一心搞這個事情。
我們三人就起草了第一個草案:漢語拼音文字方案。
我提出三點原則:拉丁化、音素化、口語化。事實上,我們三個人都共同提出要用26個拉丁字母,沒有新字母。看法基本一致,沒有什麼不同的對立思想,隻有一些技術性的不同。
也有人曾給我們講笑話:你們太笨了,26個字母干三年。我今天回想:這三年時間花得還是很值得。事實上,直到今天還有人在提意見,而他們提的意見我們都研究過,幾乎沒有新的意見。今天就得到了這麼點安慰。假如當初沒研究好,有漏洞,就遺憾了,畢竟要彌補就很麻煩了。
沈從文反對 傅漢思贊成
1958年漢語拼音方案通過以后,還是有爭議。沈從文和我,都是一家人。我娶了張家的二女兒,張允和。他娶了三妹張兆和。
沈從文搞文學,要發展形象思維,我搞學術,要發展邏輯思維。在這上面我們是兩條路。但我跟他很親近。他一開始非常反對拼音,不贊成我搞拼音,說中文怎麼能用拼音來寫呢,中文應該一個個字寫出來的。用外國字來幫助拼音,那是中國人寫外國字。不過后來我用具體事例說服了他,讓他知道我們要搞中國語言文字現代化。當時我帶他在打字機上做實驗。用打字機,打拼音,中文字一下子就出來了。沈從文看了以后,覺得拼音可以用了,也就不反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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