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在时代洪流中,阆中这座有着强烈文化自觉的小城,试图通过挖掘名人效应,牵头风水申遗,拍微电影等方式,探一条新路,尽快提高知名度,打造旅游文化品牌。或备受关注,或引发争议,阆中人探路不止。越来越,在全国有大量中小城市,在“自觉”中,依托文化进行探路,力图“自强”。阆中的文化景象,是中国的一个缩影。 |
张飞很忙:
一个来自河北的“南下老干部”
一个河北人,不远千里来到四川,当了7年干部,被害后葬身当地。他叫张飞。这位河北涿州人,去世1792年了,还在用他独特的精气神为四川阆中“打工”。
去年12月8日,记者从成都赶往阆中。路上,“张飞牛肉”大幅广告引人注目。司机师傅说,保宁醋、开花馒头、张飞牛肉,都是阆中知名品牌。说着,随手从车里掏出一包张飞牛肉,包装袋上印着张飞的京剧脸谱。
张飞,三国蜀汉名将,本是河北涿州人。为何“张飞牛肉”反倒是四川阆中品牌?一到阆中,更随处可见“张飞”:张飞大道、张飞酒店、张飞庙、张飞墓……直让人感觉,难道到了张飞“第二故里”?
在阆中市人大副主任王萌眼里,张飞这名“蜀国三大政治局常委之一”是当时的“南下老干部”。
东汉献帝建安十九年(214),刘备平定益州(今四川一带),任张飞为巴西郡(郡治阆中)太守。伐吴前夕(221年),张飞被部下叛将所害,“头葬云阳,身埋阆中”,自此再未离开阆中半步。
爱好摄影的网友“逸川”,2012年5月曾阆中一游。他在博客里感慨:“张飞在阆中工作只有7年,一座汉桓侯祠在阆中屹立千年,今天的阆中到处都可以见到昔日张飞的影子,张飞在这里是一个传说,是一段神话,也是一座丰碑。”
汉桓侯祠即张飞庙,位于阆中古城区西街。张飞死后追谥桓侯,因此得名。2012年12月9日中午,张飞庙前,身材魁梧黑脸长须的假扮“张飞”,身披铠甲,手持兵器,忙着与游人收费合影。几个时髦女郎,挨个过去,或侧倚张飞,或与他作对打状。过一会,“张飞”向不远处伙伴说:“9个了。”看来,赚钱速度还挺快。
张飞的声名,给阆中人带来多样化生财之道,也带来品牌维权的麻烦。很忙的“张飞”,2012年11月初,刚在德阳处理的了一起,“章飞牛肉”涉嫌侵犯“张飞牛肉”商标专用权的事——前者包装图案和色彩风格与后者近似。
在阆中,不止“南下干部”在“打工”,“国际友人”也来“义务宣传”。
8日晚,阆中政协副主席马凯,带记者到位于杨天井街7号的圣约翰教堂(俗称福音堂)。院内锻炼身体的信徒打开门,将我们迎进一座中西合璧的哥特式建筑。这是西南地区规模最大的教堂,可容纳2000人礼拜。1913年前后,它由英国“剑桥七杰”之一的盖士利在阆中传教时主持修建,其设计者为澳大利亚籍建筑师饶哲夫教士。
一批外地人、外国人,在阆中殚精竭虑,鞠躬尽瘁,有的甚至死后埋在这里。这些人可以列出一个很长的名单。而今,他们和张飞一起,成了阆中的一部分。
专家很忙:
“一个月去了两次阆中,都是为申遗”
一名北京人,一个月去了两次阆中,都是为申遗。作为罗哲文的弟子,齐欣的一个重要身份是文化遗产传播学者。这些年,他的足迹,多是在申遗路上。
风水申遗研讨会上,来自北京的齐欣引人关注。
与会者中,他是唯一一名文化遗产和申遗专家。其他人有的懂风水,有的擅书画,有的是来“凑热闹”。但既然要谈文化遗产,要申遗,必须要有专业的声音。
“风水是谁的风水?《易经》是谁的《易经》?和文化遗产之间的关系是什么?阆中与风水文化,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应关系?”
“文化遗产要有两个最核心条件。第一真实,第二完整。那么阆中(风水传说)有多少是真实的?”
“不管是阆中古城作为风水文化的重要承载去申遗,还是风水文化去申遗,都要有一个长期的工作,需要持久性的精神准备和物质准备。”
……
齐欣的发问和观点,点中了风水申遗的要害。
齐欣有多重身份。一是中国文物学会理事、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特邀专家,一是古建专家罗哲文的弟子。“运河三老”当年那封著名的大运河申遗信,即由他草拟。近年,齐欣正在经历两场申遗:大运河、蜀道。
“这是我一个月内第二次来阆中,每次都是为申遗而来。”上一次来,他是参加全国政协的蜀道考察团。阆中自古即为由秦入蜀交通要道,嘉陵江水道、利阆东川道、古米仓道和阆剑道等古蜀道在此交会。
上次,他见到了阆中政协副主席马凯。这次,马凯听说齐欣又来,忙赶到会场的自助餐厅,要请齐欣再去走走蜀道。蜀道,是他与齐欣的共同话题。围着餐桌的还有王萌,他与齐欣则聊起了与“罗老”(罗哲文)的一段经历。
在阆中古保办工作的柯敏,同样热衷蜀道话题。他抱来一摞自己撰写的蜀道研究材料,并开宗明义:“全国政协网上,有关蜀道的地图,有几处错误。”
柯敏和马凯一起,带齐欣走了几段古蜀道。
江南街道办天安观村二组,88岁的廖文树家门前,是古代阆剑道的一部分。廖家老屋已有百余年历史,阆剑道历史更为长久。“以前路上过过国民党的兵,石头路一直延伸到河边,现在就剩下这一截了。”廖文树说。柯敏指着路边一个平台说,“这是稍台,专为背背篓的人歇息用。”
下了个坡,低头穿过几棵柚子树,跳过一条小沟,再到一栋大门精致但无人住的房屋,齐欣走到了石路的尽头。再往前,路断了。柯敏手一指,说前边就是“欢喜坪”了,以前人进城,快到地方了,就叫“欢喜坪”。
齐欣还去了枣碧镇,在古蜀道边,见到了被圈在屋子里的古墓碑,还在赶场(赶集)的地方,见小贩正在老街上播放韩国“鸟叔”的《江南style》。那一刻,古代与现代,中国与外国,自然交汇。
快速现代化进程中的阆中,文化遗产的“真实性和完整性”正在受到挑战。那座盖在古墓碑上的屋子,经过维修,受损的木柱子,换成了水泥的,门外石板台阶,也铺成水泥。新修的院子迎门墙上,用瓷砖贴了个巨大的苹果图案,有点不伦不类。院外散积的古老砖石,齐欣用脚踢了踢,说,这才是好东西,这种东西越多才越好。
看完蜀道,柯敏一定要请齐欣喝酒。“你们关注阆中,我就要请你们喝酒。”
齐欣爱文化遗产,柯敏则爱阆中。桑葚酒一尝,川北凉粉一吃,俩人一聊,都是军人后代,一个1963年出生,一个1962年出生,一个毕业政法大学,一个当年学的是生物,命运造化,而今仍对“基因”感兴趣——“文化遗产基因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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