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董文华,人们总会想到她的一系列成名曲:《十五的月亮》、《望星空》、《长城长》、《血染的风采》、《春天的故事》……这个相貌不出众,个头瘦瘦小小的演唱者,为何声音能有如此大的穿透力,又是怎样打造了如此多的代表作?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专程走访了董文华艺术道路上的几位见证人,试图了解她成名背后的故事。
腌菜缸里练发声
1962年6月,董文华出生在辽宁省沈阳市,父母都是普通工人,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。从儿时起,董文华就非常喜欢唱歌。
其实,董家的几个孩子嗓音条件都天生的好。董文华的姐姐董双秋从小就在少年宫唱歌,有时还带着妹妹去演出。“文革”期间,董双秋进了工厂,没有机会走上文艺道路。她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:“我们家是工人家庭,条件不太好,住在一个小平房里。妹妹从小唱歌非常刻苦。离我家不远有一个公园,每天早晨5点多钟,她就让父亲把她叫醒,一个人去公园练声。回来后,她怕影响邻居,就爬进我们家一个腌菜的大缸里去练声。看到她如此努力,我就下决心,一定要找机会让妹妹往这方面发展。后来,我四处给她找教唱歌的老师。现在妹妹还说,我是她最早的领路人。”
董双秋说:“我妹妹从小就是个非常自立的孩子,她比我小10来岁,却是家里的小总管。工资、粮票、肉票等,她都在账本上记得很清楚。每天放学她就背个小包去买菜,回来时还把鸡食剁好,还会蒸馒头、烙煎饼、炖菜。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”
15岁当上歌剧演员
董文华的小学同学舒锦彪,当年和她同在沈阳铁西区兴华街道一个家属院住,现在对她的记忆还极为深刻。“还记得第一次见董文华,她扎着两个小辫,笑得特别灿烂。那是1969年,我们刚上一年级。我们开始进的是抗大小学,没有教室,在院内的一棵大树上挂上黑板,大家围坐在周围上课。一年后,我们转入勋望小学。小学期间,董文华一直是班长加文艺委员。她爱唱歌,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,总喜欢哼着歌、练着声。”但渐渐地,唱歌被另一件事情取代了,董文华发起成立了学雷锋互助小组,和另两个女生一起,每天背送两个残疾同学上下学。“我记得,这件事情当年还被《沈阳日报》进行了报道,她们就这样背送了几年,身边越来越多的同学也加入了这个队伍。”小学毕业后,董文华考入当地的重点中学沈阳四中。
1977年,15岁的董文华从学校被选入部队。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原歌队队长、国家一级声乐演员朱晓红当年和董文华一起考进歌舞团。她曾回忆:“1977年冬天,沈阳军区39军招收文艺兵——战士业余宣传队,我和董文华一起在115师俱乐部舞台上考试。董文华是工人的女儿,谁也不认识,就自己去考。她唱的是《太阳最红,毛主席最亲》,唱得最好。我俩都考上了,住一个宿舍,上下铺。一个屋子12个人。我俩个儿小,还不到1.50米。董文华为人特别老实厚道,我俩一起住了两年多,后来业余宣传队解散,我俩又被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招了进去,又在一个宿舍里共同工作生活。”
董文华曾说,她当年是被当成歌剧演员来培养的。“我觉得这个基础对我非常重要。因为作为一个歌剧演员,从你的形体表演到台词都很严格,每天早晨起来就是练功,哪里不好了,老师的小戒尺‘啪’就上去了,我们眼泪哗哗的。”
董文华的第一位声乐老师路梦兰,退休前是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的演员和老师。路老师向记者回忆:“董文华当时家境比较困难,我见到这个孩子,觉得她很可爱,像个小男孩儿。她音质不错,学习非常刻苦。有时候一首歌别人一个星期还拿不下来,她第二天就会背了。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,她的用功和刻苦是出了名的。我的学生很多,有的是知识分子家庭,有的是高干子弟。她和别人不太一样,特别朴实,对老师特别尊敬,每次吃饭她总是先夹一些菜放在老师的碗里。我觉得董文华的身上具备朴实、对人真诚这些德行,也是因为这些品德,她才能成长为众人喜欢的歌唱家。”
等待5年的爱情
董文华的好友朱晓红,还向记者讲了董文华的恋爱故事。
“他们夫妻俩真的是很不容易,董文华的丈夫张楠也非常有才,他们恋爱的故事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有意思。”朱晓红说,张楠原来是歌舞团的男高音演员,干部家庭出身。“张楠是被董文华台上台下判若两人的表演征服的。我还记得他们俩谈恋爱,张楠下去慰问演出,部队管得严,董文华每天想尽各种办法给他打长途电话。”
张楠告诉记者,其实他第一次被董文华征服,是他们一起到海拔很高的部队去演出。“团里考虑到大家的身体,规定每个人只唱一首歌就可以了,可董文华唱完后,战士们一再要求她再唱一首,结果她一下子唱了三首。当时,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:这个小姑娘真是不简单。”
张楠还记得,1980年冬天,他鼓足勇气将董文华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。“我们能交个朋友吗?”张楠问。董文华一本正经地反问:“我们不就是朋友吗?”张楠说:“我指的不是普通的朋友,而是那层意义的朋友。”董文华沉默了一会儿说:“我才18岁,年龄还太小,想在事业上做出点成绩来,不想这么早就谈恋爱。”张楠立即答应:“我可以等你5年,就是等到头发白了我也愿意!”正是张楠的真诚,感动了董文华。
张楠一直希望董文华事业成功,后来看到她越来越出名,心里又有隐隐的不安。董文华似乎看出了张楠的顾虑,但她没说什么,还是像过去一样对他体贴、温柔,终于让他一颗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。1984年底,“5年之约”到了,张楠对董文华说:“咱们结婚吧。”董文华用力点点头:“好。”她笑着挽起他的胳膊,将头幸福地倚靠在他的肩上。
军营里唱响《十五的月亮》
1984年初,董文华听到有人唱《十五的月亮》,她特别喜欢,就找到曲作者铁源,说自己很想演唱这首歌。一试唱,铁源就答应带她到辽宁电台录制歌曲。
尽管当时的录音设备很陈旧,但董文华凭着娴熟的唱功、细腻的感情处理,将这首歌唱得动人心弦。不久,《十五的月亮》就在各电台、电视台转播,开始被传唱。
在接受记者采访时,铁源说对董文华的印象深极了:“《十五的月亮》之前,我就认识董文华。有一年初夏,沈阳军区歌舞团和歌剧团在八一剧场进行联合声乐汇演,突然有一个小女孩上来了,唱的是我那首《当我成为战士的时候》。当时我就为之一振,这个小姑娘音乐的感觉太好了!她的声音漂亮极了!一问知道她叫董文华。后来辽宁电视台发现她唱得很好,就让她唱这首歌作为《每周一歌》,在辽宁播放,反响很强烈。以后接触的机会就多了,她唱我的曲目大概有几十首。有《十五的月亮》、《望星空》、《爸爸妈妈商量过》,还有《宝宝摇篮曲》等。有很多歌唱演员也唱过这些歌,可以说,董文华的二度创作能力让你更满意,声音里充满了能拨动人心弦的那种感觉。她的音乐悟性好,接受能力非常快。以《十五的月亮》为例,在1985年的春晚上,当时是直播,不是录播,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真唱。她这一唱,就在全国引起了轰动。而这首歌,实际上第一个唱的是男歌手,因为这是丈夫唱给妻子的歌。但董文华唱得好,人们就接受她了。”
董文华感慨自己当年成长的艰辛:“当时我们学员可以说是大浪淘沙,我的家庭又很一般,就非常珍惜每一次机会。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。1977年,我进学员班时有60个学员,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三个了,那时候就铆着劲儿,想刻苦往上走。学员班不断地搞声乐汇报演出,激励你不断前进。我很怀念那时候的工作氛围。”
1987年,董文华以优异成绩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。1989年,她毕业后进入总政歌舞团担任独唱演员。著名男高音歌唱家阎维文向记者介绍董文华时说:“我和华子是几十年的朋友,最初见到她的印象,觉得她是个非常会唱歌的人。因为那个时代都是单一的民歌唱法,她属于既有民族的东西,又融合了通俗音乐,表达处理歌曲非常细腻亲切,在那时也是很前卫了。华子还有一个特点,就是很真实。到现在我们合作20多年了,不管是出国演出还是下部队,我发现她真是用心在唱歌,为什么很多人天天也在唱歌,天天也在演出,但真能把歌留下来给大家的,没有那么多?我想除了天分外,更重要的是华子很勤奋,特别下功夫,所以才能一首接一首地把好歌推出来。”
不胫而走《长城长》
20多年前,著名军旅作曲家孟庆云也是在听了《十五的月亮》后才知道,远在沈阳,有一个小姑娘的嗓音是那么甜美、有韵味。“那时候,正赶上对越自卫反击战,全国的广播电台、大街小巷,一天到晚都能听到这首歌。”孟庆云告诉记者,他能从董文华的歌声中感受到她的想象力,听着听着,脑海中仿佛能浮现出一幅画。但他从未想过,有朝一日,这个女孩会成为自己的搭档。
1991年,董文华在听了孟庆云的一系列作品后,辗转与他取得了联系,希望他能为自己写一首歌。就这样,《欢乐今宵》很快成型,还没录音,就成为1992年春晚导演组定下的第一首歌。“那首歌,我写得很顺手,华子唱得也很尽兴。那次之后,我们就觉得,彼此应该是合作者。”
两人的第二次合作是《长城长》。孟庆云记得很清楚,为了给来年的双拥晚会筹备节目,他和同行在导演组的安排下住进了北京京西宾馆。“当时,领导指示,要创作一首有关长城的歌曲,作词任务交给阎肃老师,我负责作曲。”唱长城的歌那么多,又那么宏大,该怎么入笔?孟庆云犯了难。“还是要写得人性化一点。只有这样,作品才容易有感情,有了感情,才容易产生感染力。”阎老和他探讨:“你要怎么人性呢?”孟庆云不假思索地说:“都说长城长,但你知道有多长啊?”阎老说:“好了,这个词有了!过两天我就给你拿出来。”
果真,没过两天,阎肃便拿出自己写的词。“都说长城两边是故乡,你知道长城有多长……”一问一答之间感情喷涌而出。大家商量,这样一首歌,给谁唱合适?孟庆云记得,大家最后一致推举了董文华。
“华子的演唱风格我很熟悉。很多人都觉得,她就是民族唱法,但在我看来,她的音色融进了民族、美声、流行这三种唱法的感觉,辨识度特别高。因此,我在作曲时的目标十分明确。再加上前期和阎老的沟通很充分,真正动笔的时候,旋律就像从我的脑海中流淌出来一样。流淌出来的作品,一般都错不了。”但这样一首被大家看好的歌曲,不知何故,后来并未登上双拥晚会的舞台。直到1993年举办第一届中国音乐电视大赛,它才一炮走红。
雄浑的长城、红彤彤的五星红旗、列队的少年、亲吻墙砖的游子……因受到资金等因素的影响,张国立执导的第一部MTV画面可谓十分简单。即便如此,《长城长》这次露脸还是让人们一下就记在了心里。那次比赛,《长城长》共斩获三项大奖:作品金奖、导演金奖和唯一的演唱金奖。
董文华和她的《长城长》,就这样不胫而走。
《春天的故事》唱不完
1993年之后,董文华又连续4年摘得中国音乐电视大赛的金牌。五连冠的纪录,至今无人打破。第二届中国音乐电视大赛的获奖曲目《春天的故事》,更成为董文华的代表曲目。她曾多次表示,这是她“最喜欢的一首歌,也是要唱一辈子的一首歌”。
《春天的故事》曲作者王佑贵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回忆:“在很多场合,董文华在台上刚一开口,唱着《十五的月亮》或是别的曲目,台下不少观众总会高喊,‘《春天的故事》!《春天的故事》!’”
“我从1988年进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深造,对于民歌领域歌手的风格、实力都心中有数。”1994年3月,《春天的故事》创作完成后,王佑贵和词作者叶旭全聚到一起,苦思冥想,究竟让谁来唱这首歌最合适?想来想去,董文华的名字跃入他们的脑海。
有人曾告诉王佑贵:“董文华是时代歌手,在我们国家的每一个重要时期她都有代表作。比如描写老山前线的《十五的月亮》、《血染的风采》,还有每年国庆都要唱的《今天是你的生日》。”他想,要是能请到董文华唱,更能表达我们对小平同志的一片挚爱之情,那该多舒心!另外,《春天的故事》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常见的颂歌不太一样,它更加亲切、平和,像讲故事,而董文华的嗓音比高音略低几度,又十分浑厚,如果老百姓喜欢这首歌,很容易跟着她的调子哼唱。王佑贵于是约上叶旭全,带上新作品到董文华北京的家中面谈。
“我记得是‘三八’妇女节过后不几天,我们就从深圳飞到了北京。华子对音乐十分敏感,一拿到这首歌,稍微试唱,就觉得这首歌特别好,还和爱人一起,跟我们商量对歌曲的某些部分进行了调整。我印象特别深的是那句,‘你展开了百年的新画卷’原词是‘你是深圳改革开放试验田’,她巧妙地将党的发展蓝图隐喻其中,用歌声唱了出来,这是很高明的。”
在这首歌后期的录音过程中,董文华也对细节格外注意。王佑贵说:“我没想到,她是那样一个精益求精的人,对个别不满意的地方,会一次次反复录制。比如‘一九七九年,那是一个春天’一句中的‘春’字,在谱子里并没有写出来太多的装饰音,唱的时候需要格外注意。一方面,我在其中融入了戏曲的东西;另一方面,是为了表明这个春天的不一般。我是作曲,示范唱的时候只能表达一个大概,有不准确的地方就得重来,董文华就不厌其烦地跟着我们唱,真的很让我感动。”
因为这首歌,在此后十几年里,王佑贵与董文华夫妇的联系从未断过。董文华夫妇到深圳,王佑贵无论有什么事情,一定会抽出时间去接他们,和他们一起吃饭。他们平时也会经常互通信息。
王佑贵告诉记者:“有时候,我们去看董文华,吃过饭、聊完天,她总会热情地挽留,‘太晚了,你们就别走了’。聊到深夜,她会细心地将客房收拾妥当,将灯调到适合睡眠的亮度,还将床、枕头、枕巾都铺好,那种细心程度,一般人很难做到……这么多年,她最打动我的地方就是坚持,坚持自己的歌唱风格,无论站在怎样的舞台之上,面对怎样的观众,都那么热情饱满、那么认真。”
《春天的故事》因为唱出了大家对邓小平的感情,唱出了大家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心声,很快唱红全国,并被大型文献纪录片《邓小平》选用,获得1995年中宣部“五个一”工程奖、1996年中国音乐最高奖“金钟奖”及广东省鲁迅文艺奖、音乐奖等奖项,成为获得国家奖项最多的“金曲”。(记者 刘畅 肖莹)
“我漫步在海边,听那涛声串串,守候日出的心,依然没有改变;我漫步在海边,看那浪花点点,黎明已经来临,我和阳光作伴。”
这是董文华2003年录制的一首新歌《港湾》,她参与了歌词的创作。她说,从2000年以后,就开始琢磨怎么将民族音乐与西方现代音乐相结合。“和阳光作伴”,正是她多年的心境写照。“可以说,音乐给了我欢乐和力量,当心情困惑的时候,音乐能给我带来安慰,陪伴我。一听到音乐,我就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,就豁然开朗了。”
董文华打开手边的音响,将自己十多年来录制的新专辑一首首播放给我们听。其中有:《港湾》、《人间家园》、《电影歌曲精选》、《中国年》和DVD《池中萍》音乐电视专辑等。她说,这里面有她十多年的积累,也有她十多年的心声。
转眼13年过去,想起董文华,人们脑海里浮现的,依旧是她十几年前留下的那些经典的老歌、熟悉的旋律。观众好奇,董文华这些年在做什么?舞台下的她过着怎样的生活?
和阳光作伴
“人在风雨中来去匆匆,照亮亭亭玉立一宛雍容,小小池萍默默无声,不争劲松冬梅平静在池中……”
2005年,董文华录制了一首新曲《池中萍》,歌词是丈夫张楠亲自为她创作的。张楠说,当时写这首歌是为了鼓励董文华,不论外界发生什么,都不要为之所动。“记得有这样一句名言叫做‘耐心与持久要胜过激烈和狂热’”,董文华也常说,“心底无私天地宽”,她把精力都投入到音乐上。“她买回一堆堆国内外的音乐书籍,我都惊讶她怎么能看得过来。不演出的时候,她就每天坐在家里‘啃’”。董文华随后推出了一系列新作品,新专辑的名称是《细语》,里面的很多歌曲都是她和张楠写的词。“她就是为舞台和歌唱而生的……”张楠说。
在这期间,董文华还和李杰共同作词,创作了新歌《今晚的月光》。这是一首祝福亲人和朋友的歌,她用歌声赞美人与人之间的爱,体现了家庭的温馨和幸福。
2004年,董文华在北京召开“新歌赠友人·新春联谊会”,将自己和李杰合作创作的十多首歌曲与朋友们一起分享。宋祖英、田震、韩红、阎维文、蔡国庆、关牧村、戴玉强等都赶来为她祝贺,现场非常热闹。宋祖英和阎维文等人还在会上讲话,推荐董文华的新专辑。
“我们其实都很感性,对生活、艺术的感受力都很强。平日里聚在一起,就是切磋艺术。”董文华说,自己现在反而觉得,经历些风雨也不是什么坏事儿,“当我看到这么多年,我的领导、战友、家人、朋友和歌迷都没有变,始终在支持、鼓励我,就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儿。”
华姐是“中华名医”
为了解董文华的真实生活,记者拨通了她身边十余位好友的电话。当听说是聊聊董文华,这些平时的明星大腕都格外配合,一些人甚至正在为春晚彩排,他们陆续分几次从现场打来电话说,“华姐,我还是要谈谈的。”
他们每个人的口中几乎都挂着一个词:“热心”。
蔡国庆告诉记者:“我们一起去演出,从她那里传出来的首先是笑声。有那么几次,她看到我咽喉不舒服、情绪不好,还反过来不停地安慰我,说自己是‘中华名医’,给我开药方,督促我怎么保养身体,非常细致的一个好人。”
李杰是董文华这些年经常合作的伙伴,他告诉记者:“平时,我看到她和张楠两个人选歌,都是张楠帮她挑,帮她把关。我觉得张楠在她音乐发展上起了非常大的作用,默默支持鼓励她,两个人特别好,非常恩爱。她在家里,就是一个贤妻良母,有时张楠高兴想抽个烟,她不让,他干脆把烟戒了,酒也不喝了。董姐对孩子的教育特别重视,他们家的小孩很有教养,非常有礼貌,而且特别善良,我觉得修养等各方面都跟董姐非常像。”
自己是最享福的人
董文华夫妻俩每天在一起谈得最多的话题,就是音乐和艺术。无论在家里还是台下,董文华的笑声总是格外爽朗,给周围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她的丈夫张楠说:“千言万语,我只想表达,董文华是一个好女人,真实的女人。她非常简单,不拐弯抹角。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,有时候反而是她来安慰我、劝导我,我觉得我是一个最幸运、最幸福的人,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。”
环球人物杂志:您怎么看待自己的这十多年?
董文华:大自然的客观规律都是由高到低,人的一生也都会有这样那样的起伏。我现在会去想,今后要怎么生活,要什么样的生活。这些年,我对生活的感悟和对事物的看法都变得更加成熟,也能更加清晰地辨析好与坏。这对自己也是一种历练,我觉得挺好的。包括对美的含义,我觉得美的定义不是漂亮、优雅,重要的是丰富,丰富来自于内心的修炼。不是别人能模仿的。
环球人物杂志:当外界各种传闻喧杂的时候,您每天都在做些什么?
董文华:部队的演出很多,一直在进行,空闲的时候我还买了很多书,有专业书籍,也有伟人传记。我经常看一些名言名句,也会看一些受挫折的人是怎么克服困难,这些对我都很重要。
环球人物杂志:那些传闻担心孩子知道吗?
董文华:孩子小的时候,我们也有担心,他那么小,能承受得了这些吗?所以,当时从来不触碰这个话题。等到儿子长大后,有一次,我一五一十地把一切都讲给他听了,没想到他告诉我,“妈妈我相信你,这么多年和你在一起,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!”儿子反过来安慰我,这让我特别欣慰。
环球人物杂志:无论经历了什么,您一直保持着对音乐的追求。从20岁到50岁,您唱歌的风格和感受有什么变化?
董文华:音乐作品和酒一样,酿的时间越长,醇香度越高。到了我这个岁数,有了生活阅历的积累,唱歌时的情感必定更丰富,感受也会有所不同。我们现在要赞美的,不仅仅是为国家献身的英雄,我们身边的家人、朋友、同事中也有很多英雄。一路走来,我身边能有这么多英雄,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最幸福的人。
环球人物杂志:您的先生也是您心中的英雄吗?
董文华:我的先生、孩子和家人都是我心中的英雄。
环球人物杂志:您下一步的计划或者愿望是什么?
董文华:我希望有一天能开一个独唱音乐会,还有就是,能把我积累的歌唱经验传授给我的学生,这是我最想做的。(记者 刘畅)
在董文华的家中,摆放着一张总政歌舞团下部队演出的老照片,阎维文、张继钢、黄宏、蔡国庆……照片上的他们,手挽着手,笑得很灿烂。在他们心中,“华子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?
总政歌舞团艺术指导、原团长印青:上世纪80年代,我还在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当团长时,就认识董文华了。她这个人很讲义气,对朋友很忠厚,快人快语,心里不藏东西。有时候我身体不好,她总会想着帮我弄点药、捎点东西,很记挂别人。
2003年,我开始担任总政歌舞团副团长,2006年当团长。那段时间,很多人觉得董文华突然“消失”了。但实际上,她在团里、团外的演出都没有任何变化,也从未停止。
团里每年都有大量、繁重的演出任务,无论到地方、下部队,一给她打电话,她总会立刻表态,“没问题,我肯定去”,从没耽误过。演出时,她在台上精神特别饱满,让我很感动。到2007年、2008年,她的状态越来越积极,几乎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艺术和业务上。
华子在团里人缘特别好,出门演出时,连舞蹈队的小孩子都争先恐后抢着给她提箱子。我们下基层演出也是,她特别受基层部队官兵的欢迎,只要她一唱完歌,台下便掌声雷动,很多观众也会拉着“董文华,我爱你”的条幅。
解放军艺术学院院长张继钢少将:我很早就知道董文华了,1991年到总政后,知道要和她一起工作,感到特别高兴。我是搞舞蹈的,虽然我们从事的艺术领域不一样,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歌声像大自然里的汩汩山泉一样纯净,她既是演唱,又像是诉说。她的声音不尖锐、不做作,感觉不到过多的修饰,甘甜纯净,很特别,也完全不可复制。总政歌舞团一直是唱响主旋律、发展先进军事文化、发展民族文化艺术方面不可替代的主力军,团里的艺术氛围非常好,这个团体中的每个人,都有鲜明的军人气质,都有鲜明的使命和责任感,不讲任何条件,最迅速、最坚定、最整齐,纪律性很强。董文华也是这样。
总政歌舞团男高音歌唱家阎维文:不管是否大红大紫,华子都能保持对歌唱事业的那份执着,我觉得,这是一个艺术家很难得的品质,真的很不容易。华子在舞台上与生活中的反差挺大,舞台上,她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,而生活中的她则大大咧咧,到哪儿都能和大家打成一片,到哪儿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。
国家一级演员、总政歌舞团歌唱家蔡国庆:华姐就像我的亲姐姐,她身上有股强大的力量,总政上上下下的演员都喜欢她,但到我这,我只能用“心疼”两个字来形容——心疼她的艺术、心疼她的生活。她在背地里也流过泪,但面对我们、面对三军战友和海内外观众,她还是那么光彩动人。她让我看到了一个人内心的强大。
海外很多华侨和搞艺术的同行都问,怎么董文华的歌声越来越好听,越来越有味道了?我想这就是一个歌唱家历练成熟后境界的提升。如果要我从一个歌唱家的角度评判华姐的歌声,真的是比过去还要棒,更加充满了力量、坚定和善良。这些年,她在艺术上仍然刻苦钻研,每当给我看她新拍的MTV音乐电视,总是那么精彩,让我特别吃惊!实际上,她是个胆子特别大的艺术家,敢突破、不固守,你在她身上能感受到东北女人的豪爽和坚韧,也能感觉到她的唯美和细腻。
作曲家李杰:算上最新的《中国年》,我和董姐已经合作了两个专辑。6年前,当《港湾》做好后,已经好几年没有出唱片的她激动得差点哭了,一是因为新专辑做出了她的风格,二是《港湾》的词写的是人在逆境中应该如何乐观,和她当时的心境非常吻合。
华姐骨子里特别“东北”,讲义气,不装。我就是个普通的作曲人,但好几次,她和张楠大年初一一早就给我送青菜、水果,一点儿没有明星的架子。我在感情上遇到一些挫折的时候,也是她像亲姐姐一样帮我。有一次,凌晨4点多,我喝多了,也不管董姐正睡觉呢,就给她打电话说,“董姐,我特别想听你唱歌,你给我唱《十五的月亮》吧”。要是一般人,接到这样的电话早就急了,但董姐特耐心,她知道我喝醉了,在电话里就一首接一首地给我唱歌。第二天,我酒醒了,又接到她打来的电话:“杰子你知道吗,你昨天给我打电话,我困得不行了,但那也得给你唱啊。”我听了真是特别感动。
著名作曲家谷建芬:唱民歌,因为音色要亮、要强,气要足,还要咬文嚼字,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张扬,不像通俗音乐,可以说着唱。但建党四十周年的时候,我第一次给华子录《今天是你的生日》,我就觉得,这个人不张扬,唱歌走心,能将音乐唱到心里,这样,听她歌的人也能听到心里。
在我见过的那么多演员、学生和同行之中,她最大的特点就是用心和音乐交流,把音乐看得高于一切,这是我最欣赏的。她并不将音乐作为一种粉饰,包括粉饰自己,而是用自己的实践、感情、经历等所有的一切,将音乐当成自己心灵里的东西。人生在走过这样一个漫长的沉寂期后,她能够始终与音乐形影不离,那么执着地追求,这让我更佩服。我反而觉得,她现在唱歌更淡定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一个人,为什么要喜欢音乐,现在的人们会有太多答案:我要成名,我要成家,我要挣钱……音乐变成了商业,变成了欲望,唱歌也成了工具,不再感动自己的心灵,而是走向了歧途。而她,恰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,用歌声抚慰了她自己,也给别人带来了欢乐、幸福。我觉得在这一点上,很多人喜欢董文华,并不是因为她的年龄大、唱歌时间长、群众喜闻乐见的歌曲多,而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,她与音乐作伴,而不是拿音乐来忽悠自己,挣钱、做交易,她把自己所有内心的活动都通过音乐来表达。所以我说,做人有一个基本规律:做好自己,才能让别人欣赏你。(记者 刘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