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一直沒有離開過舞台,所以不存在‘復出’的說法。”“我隻想平靜地演出和生活,不想接受採訪。”這幾年,董文華每次接到記者的電話,總是婉言謝絕。
但是,作為長期關注董文華的一位朋友,我和她經常交流。2012年新年伊始,董文華的新專輯《中國年》即將出版。我有機會和她又一次見面,分享她新歌面世的欣喜,聽她敞開心扉暢談藝術與人生。
笑容比舞台上更燦爛
“都說長城內外是故鄉,你知道長城有多長……”一走進位於北京百萬庄南街的中國新聞社的走廊,就聽到董文華清脆嘹亮的歌聲,依舊是那樣飽含深情。她正在給中新網做一個直播節目,內容是關於國務院僑辦組團春節慰問海外華僑的情況。演播間內,董文華爽朗的笑聲不絕於耳﹔演播間外,她的丈夫張楠和姐姐董雙秋在為她“揪著心”。一旁的工作人員也不時竊竊私語:“你看董文華的皮膚真好,氣色也好,身材還是那麼苗條,不知道怎麼保養的?”“她有50歲了,一個女人十幾年經歷了那麼多事情,都沒在臉上留下痕跡,不簡單……”
直播結束后,我們趕緊圍攏過去。看到董文華被燈光照得滿臉是汗,張楠立刻遞過紙巾,而姐姐則幫她脫下外套,那種溫馨的場面讓人羨慕。
“您的新專輯《中國年》,都有些什麼歌?”我問。
“原來我大部分的歌曲都是歌頌祖國和大好河山的,現在,我覺得應該歌唱身邊的你我他,我想通過歌聲,讓大家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,去尋找生活的真諦。”董文華笑答。
“剛才大家都在議論,覺得您狀態特別年輕,現在近距離坐在一起,我更好奇您是怎麼保養的?”我又問。
董文華再一次爽朗地笑道:“其實做演員和藝人挺不容易的,你要保持一種狀態和激情,任何時候都要繃著一根弦。比如,要不停地告訴自己,今天我不能感冒,有演出﹔我不能發胖,要保持熒屏形象,有時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。台上一分鐘,台下十年功,美的背后是要付出艱辛代價的。”
“您從藝有將近35年了,現在唱歌,和十幾年前在表達上有什麼不同嗎?”我想知道她新專輯《中國年》是否保持了一貫的曲風。
“很不一樣,閱歷和生活體驗不同,表達的風格也不同。我現在唱出來的東西,覺得情感更深,表達也更加透徹。”董文華邊介紹,邊時不時唱上一小段,或是吟誦其中優美的歌詞。
我的視線,總是不自覺地被董文華的各種手勢所吸引,一個簡單的姿態,一舉手、一投足,總是顯得那麼優雅。張楠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,最后情不自禁地發出一句感嘆:“董文華是個對自己要求非常苛刻的人,做什麼事情特別追求完美,堅韌不拔,這一點我非常佩服!”
聽到丈夫給自己這麼高的評價,董文華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:“你快別夸我,行了行了,別瞎說……”從張楠的眼睛裡,我看到的是丈夫對妻子的支持和鼓勵。
最感慨“那個艱苦的歲月”
不知不覺,和董文華已經聊了一個多小時,天也漸漸黑了。第二天一早,她還要趕往安徽,一是參加安徽電視台的春晚節目錄制,二是去她6年前捐資建的一所希望小學看看。“6年了,我特別想孩子們,買了些文具和書包,順便給他們帶去。”她這一說,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:多年來,董文華一直默默為川西十幾個藏族學生捐資助學。
坐在身邊的董文華和熒屏上相比,更為生動和真實。她身上像有一種“氣場”,感染力極強,能讓整個屋子都沉浸在歡歌笑語中。說到開心處,她會笑得前仰后合,甚至整個人都倒在沙發裡。
生活中的董文華究竟是怎樣的?她在家中的生活狀態又是如何?我很想跟她回家看一看,一說,她竟爽快地答應了。
董文華的家住在首都機場附近。由於路途較遠,加上堵車,一路上大家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。張楠當司機,認真地開著車,董文華坐在副駕駛座上,嘰嘰喳喳地說著、笑著。那場景,就像一對小夫妻在招待來家的遠方客人。
我們的談話看似毫無主題,天馬行空,但都是董文華多年來對生活和人生的感悟。她說現在更知道,什麼才是最寶貴的財富。談到一路走來經歷的風雨,她說最難忘的是那些知心朋友,感慨自己最幸運的是有很多“貴人”相助。
“我15歲剛進沈陽軍區,兩年就提干了,離不開我的第一位恩人李德生司令員。現在想起來,當時的情景就像在眼前。我在台上唱歌,哪裡知道台下坐著李德生司令。他聽完贊嘆說‘這小姑娘唱得真好!’文工團的領導告訴他,我們都是新招的,已經兩年了還沒提干呢。他當時就說,‘那提啊,業務好的就要提干!’我就這樣兩年提了干……后來搞歌唱比賽,我得了獎,演出壓軸節目。唱完歌下台,李司令員在台下就喊:‘怎麼把幕拉上了?讓那個小孩子再唱一首!’我的老師就火急火燎地到后台喊我,我趕緊換衣服又上台……老首長去世的時候我還去了,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好首長!”
我們的話題聊到過去,就再也拽不回來了。董文華感慨他們那一代歌手難得的經歷。她想到了去老山前線慰問演出,想到了那裡的戰士曾親切地叫她“月亮姐姐”,她發現戰士們自己錄的磁帶,從頭至尾都隻有一首重復的歌——《十五的月亮》。“那時候在老山前線,我們一天演出五六場,扯著嗓子給戰士們唱歌,什麼功名利祿,在那個地方全都沒了,真是淨化心靈!”
汽車穿梭在霓虹閃爍的高架橋上,而車內,大家談論的依然是那段最艱苦的歲月。“有時下部隊演出,零下30多度,坐著大解放汽車,戴著羊羔毛的大帽子,穿著大棉襖,當時我才十五六歲,那麼瘦小,壓得都喘不過氣兒。有時候,我們要爬兩個小時的山,就為給兩三個戰士演出。但我到現在都很震撼,因為交通不方便,他們兩年沒有下過山,一年最好的一頓飯給我們吃了,蘿卜燉黃豆,二米飯。我現在總是想起這個畫面。有時炕沿底下就是舞台,炕上就是觀眾席,戰士們一聽說女聲獨唱,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抬起來看……”
董文華感慨道:“因為吃了很多苦,才知道幸福的來之不易,那個時代真的是吃苦耐勞,歷練了我呀。”
舞台下更是個“小女人”
來到董文華的家,天已經很晚了。一進門,就有一種很陽光的感覺,讓人覺得心情一下亮堂起來。“她就希望家裡很溫馨,很漂亮,不喜歡房間亂,所以你看我們家裡所有的角落都有花,這些花籃和花盆,都是文華自己買,自己插的。”董雙秋介紹道。
這個家多是黃白色調。客廳裡挂著女主人精心挑選的名畫,有范曾、劉大為和韓美林的作品。最有特色的是書房,擺滿了各類書籍和獎杯。“我們家還有一個特點,就是幾乎個個角落都能聽到音樂,她是一個隨時隨地都喜歡唱歌、聽歌的人。”張楠介紹說。
從一個家庭的布置就能看出女主人的生活品質。董文華告訴我,她現在除了演出,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下廚房燒幾個可口的菜,擺弄歸置自己的物件。“家裡大大小小的家具,擺設,包括布局,都是我一手操辦的。雖然累,但是心情特別好,我一直要求自己做一個有品位的女人。”
在舞台上,董文華是位光彩照人的歌唱家,而在家裡,其實是個溫情盡責的小女人。“我覺得做女人,一定要有丈夫,有孩子,一家人其樂融融﹔能做個善良溫柔的妻子,能把自己的兒子教育好,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。”
董文華的兒子今年18歲,讓她最欣慰和驕傲的,是兒子非常懂事、善良。“前些年在教育兒子上,我花了非常大的心血。我兒子小學畢業就拿到了鋼琴九級証書,到頂了。能達到這個水平,不光是孩子辛苦,家長也要付出很多。那時我演出再忙,一回家也要陪他練琴,有時候一坐就是3個小時。孩子小的時候常哭鬧,周圍的人都勸說別練了,我說不行,既然學了就要認真刻苦,有時候我嗓子都喊啞了,我說大不了我不唱歌了。兒子常反過來安慰我。現在他總會說,媽媽我很感謝你,讓我有了一技之長,在哪裡都有發揮的地方。”
“如果來生再讓我選擇,我還會唱歌,因為歌聲能愉悅自己,也能愉悅別人。”董文華說,她最想做一個真正的女人,享受天倫之樂。“年輕時候付出的東西太多了,和家人離多聚少,越到團聚的時候越忙,隨著年齡的增長,更希望多和家人在一起。”董文華的父親前兩年去世了,母親現在沈陽,已經癱瘓在床。“人生就是這樣,有時候回頭看,會有很多后悔的事情,你會想那時候我為什麼不多去陪陪父母。我這個人其實是個對自己特別苛刻的人,這樣是很累。但一放鬆,我就覺得是不是在浪費時間?”
看著董文華又是泡茶,又是切水果,我問她怎麼看待愛情和婚姻。
“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要有互相理解、互相關愛的心,對一個人的付出和理解,精神上的支撐最重要。”董文華說。
“那麼工作和家庭相比呢?”我又問。
董文華不假思索地說:“兩者都非常重要。人,太享樂沒有自己追求的目標肯定不行。我覺得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,在有自己愛好的同時,也要把家庭生活搞得好一點,那才是最好的。”(記者 劉暢)